人和麦子——《隐入尘烟》中隐喻表达

时间:2022-09-29 03:57:31阅读:

一个只能依靠路人不时施舍一个馍馍果腹的疯子,四处游走诉说着麦子失语的苦难:对镰刀、麻雀、磨。

麦子几乎贯穿了整部影片,从最初的播种到最后的收获,从印花到最后的麦穗。可以说,麦子与马有铁的故事自始至终都因为“土地”而紧密地联系在一起。人和麦子的直白比较下,马有铁得出结论:“人长着脚总能走来走去的,总比种在地里的庄稼和菜强多了,粮食种在地里就哪儿也去不成了,风吹日晒的,生生死死的”。在马有铁看来,人比麦子好,没有了镰刀、麻雀和磨,还能四处走着。然而生长扎根在土地之上的马有铁和麦子一样,都难以离开这片土地,正如他在城里的楼房中疑惑地问道:“驴、猪、鸡在哪里住呢”。

而马有铁和曹贵英的“失语者”身份再次从身份层面与麦子进行了架构联系。马有铁和曹贵英都被视作家中的负担,即便是事关自己的婚事,两人都被排斥于话语中心之外。可以说,无论是就家庭身份还是社会身份而言,两人都身处边缘地带,仿佛只能“顺应”一切。对马老三的顺从,对搬离老屋的顺从,打好的泥砖被忽然来临的大雨毁坏的顺从,这些顺从恰时的和“镰刀”,和“麻雀”,和“磨”关联在了一起。

从种下小麦到长出秧苗再到收获;马有铁播种、施肥、收获、打麦,一切都按照时序的辙道前行,从不停留。长出芽的秧苗被不小心铲掉后只能成为了其他麦子的“肥料”,长成的麦子成了马有铁和曹贵英手上的印花、手里的馍馍,土地里自然生长出的“生死观”带着命定般的秩序被克制而残忍的暴露于镜头之中。

而导演更是利用马有铁的结局将这种秩序与生死进一步联系,暗示人与麦子——失语者的反抗。马有铁的最后一场戏是在他自己建好的新房中,桌上点着一支白色的残烛,放着一个供奉的香炉,里面插着几乎燃尽的香烛和一瓶农药。“后人不吃,先人不得”,马有铁颤着手吃下曹贵英坟前的鸡蛋贡品,混着对曹贵英的怜惜,凄然赴死。当他躺在床上,胸口的起伏开始加剧时,导演没有让我们见证生命的离开,而是将麦穗放在镜头前,镜头逐渐朝着窗户推进,突破了窗户框的束缚。

疯子诉说着麦子的苦难;曹贵英不想把脚种在地里;马有铁说人有脚可以四处走,所有人都明白麦子的苦难和人生的苦一样,但所有人,所有物终究还是被困在了这片土地上。麦子没办法反抗镰刀、麻雀和磨,但马有铁违背了时间的秩序,带着麦穗离开了土地。

导演将麦子的生长作为情节线索贯穿整部影片,将麦子作为重要道具呈现于诸多镜头之中,麦子成为失语者的身份替代者,成为了马有铁和曹贵英最忠实的代言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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